与其闹“封杀”，不求“自律”

－－旁观北京台抵制郭德纲事件

肖　鹰

　　特别声明：本文只是针对北京台和中广协对“郭德纲侮辱逝者王晓东”事件的应对作评论。本人在2009年一起个人名誉维权诉讼案中，向法庭表示：“作为文艺批评家，本人过去、现在、将来均不以相声演员郭德纲作评论对象”（详见：http://blog.sina.com.cn/s/blog_4cb5bc470100farg.html）

　　这两天，本月15日中广协发布的《中国广播电视协会电视文艺工作委员会自律维权声明与倡议》一纸公文，将上月20日相声艺人郭德纲公开发表打油诗侮辱19日病逝的北京台王晓东事件，再度推上舆论焦点。

　　在这个应北京台致函““请求中国广播电视协会电视文艺工作委员会强烈谴责郭德纲侮辱逝者行为”而做出的《声明与倡议》中，中广协向全国电视工作者呼吁：“该人（郭德纲）侮辱逝者的言行，是对生命的放肆践踏，对人性、良知的无视，对道义的颠覆。我们大众有权力放弃对他的关注，有权力撤销对他的‘封号’，莫让今天的王晓东先生之车，变成为千千万万个电视传媒人之辙。”

　　“逝者为大”，尊重逝者，是尊重生命，尊重生者－－这是人性底线。中广协对郭德纲公开“侮辱逝者”做出严厉谴责，是正当负责的行业规制。但是，值得注意的是，在《声明与倡议》中，中广协还对身为“公众人物”、拥有“名人”身价的郭德纲做了如此鉴定：“一个为沽名钓誉而哗众取宠、幸灾乐祸，其做人的底线已彻底被抛弃”的人。这就令业外公众质疑了：一个如此缺德无节的“艺人”，为什么能够在今日中国文艺界被推上如此张狂无忌、连堂堂北京台都对他无奈的“上位”？

　　在这个致“全国各级电视台、各文化传媒机构及行业从业人员”的《声明与倡议》中，在强烈谴责并暗语号召抵制不良艺人郭德纲的同时，中广协并没有向它的会员单位和个人倡议反思：郭德纲“有今天”，相关的电视从业人员是否也有一份责任或“功劳”？中广协警告旗下四百家电视台的从业人员“莫让今天的王晓东先生之车，变成为千千万万个电视传媒人之辙。”那么，王晓东先生之于郭德纲，“前车之覆”是什么呢？既然倡导“自律”，为了避免重踏前车之辙，中广协难道不应当提议它声称代表的“千千万万个电视传媒人”自我反思吗？

　　针对郭德纲打油诗侮辱新逝的王晓东台长，北京台多位员工在媒体上发表了一致对郭德纲的强烈愤慨和对王晓东先生的拥戴。综合这些员工的个人微博和媒体报道，他们一致表示：王晓东先生是一位忠诚尽职（“一个为其事业燃尽最后一点热”－－中广协语）的电视台领导者，而且正是因为他的卓越胆识和利用北京台这个平台全力扶持，使落败无归的草根艺人郭德纲有了“名星艺人”的“今天”；郭德纲则以一己私怨，在王晓东先生逝后恩将仇报。在北京台员工的公开言论中，节目主持人乌晔纬的一则微博令人特别关注。该微博说：“你（郭德纲）忘了2003参加北京相声小品邀请赛时，排名倒数第一，你求给你一个奖时的孙子样；你忘了你多次托人邀请王台长吃饭的可怜样；你忘了跪求北京台领导原凉你的德行样；你忘了你痛哭流涕要和王台长讲和时的丑态……”（2013－11－20）

　　这则微博已经被乌晔纬先生删除，但是，它透露的信息是不能在公众当中消除的，舆论的是非评说很多。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乌晔纬这则微博将王晓东与郭德纲的关系，讲述为东郭先生与中山狼的关系。撇开具体事实陈述不谈，对于郭德纲的人格评价，乌晔纬的说法是与中广协的“定性”是一致的。从公开信息可见，乌晔纬先生的对郭德纲的评价在北京台是有“普遍代表性”的。既然如此，北京台的各位人士，在表示对“中山狠”恩将仇报的正义愤慨的同时，是否也应当作为王晓东先生的未亡同仁，为自己，也为王晓东先生反思一下：从小都受到“警惕中山狼”的教育，为什么王晓东先生（乃至北京台）还是重演了东郭先生的悲剧？中广协言而不明的“王晓东先生之车”，是否就是做了东郭先生那只在赵简子眼下庇护中山狼的布袋？

　　北京台同仁痛失敬爱台长，更加蒙受大惠于斯的郭德纲对逝者缺德侮辱，真是悲愤交加，亡者已逝，生者何堪？因此，现在表现出用情于事，是可以体谅的。但是，北京台作为一个官办公共电视台，面对郭德纲这种“对人性、良知的无视，对道义的颠覆”的缺德艺人，更应当理性规范行事。关键之关键，反思而自律，不做失智的东郭先生，若此，贵台就不会再为“中山狼”做养患之窝，王晓东先生亡灵亦可安息。

　　推而广之，中广协在以人道正义的名义为旗下人员撑腰的同时，也应当致力通过理性引导，在电视行业自上而下、身体力行，倡行“行业自律”。如果中广协400家电台多数能够“自律”，“中山狼”不仅无藏身之地，更无生息之所，何须竭力号召“封杀”？在当今中国电视界，享有“名人”资本、“为沽名钓誉而哗众取宠、幸灾乐祸，其做人的底线已彻底被抛弃”的“公众人物”，非郭德纲一个，而是频频爆出。原因何在？就是追求效益最大化的电视台上下缺少“自律”。进一步言之，“明星们”的无德，很大程度是电视台的“无律”给捧出来的。

　　现在北京台和中广协的做法，举“自律”之幌，做“封杀”之活，“用公权封民艺”，把“犯主”搞成了“苦主”，招公众诽怨，致使舆论是非颠倒，势在必然。电视行业真要“维权”在理，必须“自律”在先。